悄悄跌進新年裡

終於揮別忙碌的這一年！



99年12月31日星期五，在學校網路伺服器前面加班到晚間七點鐘，可能入夜寒流報到的關係，我覺得又冷又餓；應該是個大家準備去跨年、看煙火、迎接新年曙光的時刻，而我這個在電腦前神情疲憊、飢寒交迫的網管老師，終於讓學校的英文版網站跟大家見面了──在這個冷得不像話，卻值得紀念的建國一百年前夕。



我知道學校的英文網站不會有多少人想要看，而多半學校也只是聊備一格、草草了事；但我覺得，既然花了時間，就應該讓她有意義，所以，或許版面美編不夠好、或許網頁技術不夠強，但我仍希望進來瀏覽的人，心裡覺得受用。







為了慎重起見，在網站的內容上面，是由我口述給我的加拿大籍英文老師聽，她記下重點並筆述為文，然後我們再就她文章的內容做討論及修改。這樣一來，文章裡的文法、用字可以令人放心，而這也是我這個網管老師給我的讀者們最基本的交代。我跟英文老師上課已經有五、六年的時間，在溝通上有不錯的默契；而平常我們上課討論的內容，多少也和學校工作有關，所以這部分的工作算是相當順利。而其實，雖然用的是我私人的上課時間，但這樣的工作無疑也使我的口述能力有進步，可謂一舉兩得。



網站初步完成後，接下來這段時間，除了充實網站內容，我大概會針對這些英文篇章進行翻譯及單字解釋，並在英文版面旁邊設置一個連結，讓想學習或閱讀英文有障礙的家長或學生們，可以快速查詢這些英文頁面的意義。對我來說，這樣的英文網頁才是比較有意義的，而不只是向大眾宣示我們的網站已經「雙語化」，或者變成學校一個英語教育的成果展示。所以一剛開始，我的確對於設置英文網站這件事興趣缺缺，因為我知道要做到我眼中的「有意義」，工作確實太繁重了。











除了重新將英文頁面翻譯成中文並作連結，使小朋友有進一步學習的機會；我會設法以有限的時間，讓學校的英文網站做到幾乎能跟中文網站的更新同步。如果再有時間，或許我們可以在網站裡，為小朋友們置入一些英語學習的小遊戲或連結一些英語教學的頁面、軟體，就像 BBC 網站裡總有許多學習外國語言的頁面一樣，饒富教育意義。不過，我若真的把這些都做到，大概每天都得加班到晚上了；所以，這些事情得一步一步來，想急也急不得。



倒是在處理英文網站材料的同時，內心頗有感觸。如果我只能優先從中文版選用某些材料，來妝點新成立的英文網站，那麼，哪些是我該選取的？當人有機會用另一種語言來思考，有個好處是：有機會重新審視鍵盤下那些自己平日已熟悉的工作與生活，然後發現，假使我是一個外國人，初臨這個英文網站，哪些東西會讓我感動、哪些東西我會覺得只是錦上添花、可有可無。我是說，一個教育工作者，如果所做的事情不能說服自己、不能感動學生，其實再好的包裝都顯得徒然；反之，實在的工作態度、樸拙的工作內容，卻能確確實實彰顯教育的價值。



歡迎到我們學校的英文網站來看看，然後，過段時間請再來看看，你一定會發現有所不同。苦寒的跨年前夕，關上燈、離開電腦教室，為這忙碌的一年畫下句點；德文說：Guten Rutsch ins Neue Jahr!!〈好好「跌」進新的一年〉──我的確是在無盡的忙碌裡，要這樣悄悄地「跌」進新年了──但願每個人都能順利「跌」進美麗的新年，擁抱屬於自己的夢想。

銀色聖誕

在台灣，聖誕節不放假，所以每年聖誕節前夕邀請英文老師到家裡來吃飯、享受團聚的時光，成為歲末年終的例行大事。



想到他們隻身海外，連平安夜都得工作奔忙，總覺得不忍心；因此這幾年，我們總是挖心思地布置家裡、安排菜單，讓他們有「在家過節」的感覺。今年正逢我們的廚房營運生產，所以麵包、甜點通通可以自己烤，愛吃甚麼吃甚麼，所以整個聚會顯得令人特別期待。



不過最特別的是，今年我們吃了道地的「烤火雞」！







這隻從美國進口的冷凍火雞，老師早在上個月底就買了，但她沒想到的是：從小看自己母親過節時在廚房料裡似乎簡單，如今要自己動手，卻有太多必須準備的工作與待解決的難題。於是這一整個月，我的英文課裡總會挪出一段時間，和老師瑣碎卻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各種關於火雞的烹調方式、食材，乃至於道地佐料的做法。原來在她的家鄉，烤雞裡面並不習慣塞東西，她的媽媽習慣把一些蔬菜、肉類放在烤雞旁邊搭配著食用；而由於吃太多肉類不健康，所以我們捨棄填塞雞身的各式肉製品，改以清爽、未烹煮的生菜代替，用以去油解膩。



接著，是準備搭配烤火雞的另一個重要主角：mashed potatoes，也就是馬鈴薯泥。我們依照老師家鄉的傳統做法，先把馬鈴薯整顆烤熟，然後去皮、搗碎，加上奶油及各式調味料，成了又香、又順口的馬鈴薯泥。搞定這道重要的配菜，接著便是烤火雞最重要的兩項佐料：gravy 和 cranberry sauce，也就是用烤火雞產生的油脂和著麵粉、奶油炒香所做成的「火雞肉汁」，以及用小紅莓熬製的莓果醬汁。這兩樣佐料非常神奇，它們和火雞肉成為互相牽制的三角形，少了誰，味道就不對──當然這是我後來吃完的感想──不過，就因為實在太對味了，也使得我們愈吃愈多、愈吃愈多，最後完全失去控制！







烤火雞的基本工作與食材確定，得等到聚會之前兩天再處理，似乎也急不得；於是，我們回頭思考餐後的甜點以及用餐時的麵包。兩位老師雖然來自加拿大，但一位是荷蘭裔，另一位祖父來自匈牙利，所以就連家常麵包，也有各自不同的喜好和偏愛。女老師習慣全麥、裸麥等厚實的德式麵包，男老師卻喜歡外脆內軟的法國麵包配上熱燉菜。於是，蛋糕小達人用一個相同的麵糰，做了三種不同外觀的法國麵包，有法國棍子，以及長型及圓型的小麵包。



至於餐後甜點，除了他們傳統上會吃的蘋果派（或南瓜派），我們又加上最近蛋糕小達人正努力試做的鳳梨酥、布朗尼，以及奶油波士頓派，旁邊附上一點打發的鮮奶油和自製藍莓醬，組成一個「超級聖誕甜點大總匯」。後來證明，這個超豐盛的聖誕甜點大總匯，果然讓兩位老師看得瞠目結舌：男老師在火雞大餐後，仍興奮地一口氣將甜點全吃掉了；女老師則因為火雞吃得太撐，只好將蘋果派和波士頓派打包，不過她承認：這麼冷的天、這麼多的甜點，看了真叫人心花怒放啊！



















回到「烤火雞」的重頭戲。這是我們第一次烤這麼大一隻雞，因為不希望味道混雜的關係，我們沒有用恩尼斯特廚房的大烤箱，而選擇樓下原本的中型烤箱──如此也較能精確地直視與掌控。而這隻火雞從下午兩點多鐘入爐，之後每隔一段時間得翻面、塗抹奶油；一直到套上鋁箔紙以防止外表燒焦，並繼續悶烤至雞身內部達到 72 度左右（得插入長針狀溫度計測試），總共花了三個小時。出爐後，必須包著鋁箔紙靜置半小時，才能上桌食用。



香氣四溢、油油亮亮的火雞上桌後，由女老師負責操刀分割──別看她身手俐落的樣子，其實切了好久，才兩三片胸肉進盤，美食當前、速度之慢，對我們完全是一種虐待和懲罰；這時她不禁喟嘆，原來母親過節時料理確實辛苦，怎麼看似簡單的一件事，到了自己手裡全不聽使喚？而老外愛吃乾乾澀澀的雞胸肉，視它為整隻雞身的聖品，不似我們愛吃腿肉、翅膀，所以這一餐下來各取所需、賓主盡歡，大家都吃得很高興！老師稱讚蛋糕小達人火侯控制得很好，胸肉既不乾也不爛，一切恰到好處；唯這隻小型烤火雞對我們而言，也還是太巨大了，所以吃不到半隻，大家就豎起白旗投降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兩位英文老師因為信仰的關係都不喝酒，所以我們喝果汁代替；配火雞的果汁，首推「小紅莓薑汁汽水」，不過由於老師買不到薑汁汽水，所以調製了小紅莓加雪碧，滋味也一樣棒！席間除了火雞，蛋糕小達人的法國麵包也很受到歡迎，兩位老師都各吃了兩大個，非常捧場！把歐式麵包、法國麵包烤好，一直是蛋糕小達人學習烘焙最終的夢想，所以除了兩位英文老師，他至今尚未接受任何法國麵包的訂單；由於老外對於硬麵包的接受度及後續處理上，比較能還原麵包該有的口感，讓自信不足的蛋糕小達人比較放心。



餐後，我們照例收到兩位老師的聖誕禮物，其中一個會發光變色的雪人，最吸引大家的目光！我們今年太忙，沒有準備特別的禮物，所以做了各色糕點讓他們打包回家，好好在過節時享用。這次的聚餐我們請來蛋糕小達人的姐姐和小童工一起幫忙，沒想到才一隻雞、幾色蔬菜，外加幾樣甜點麵包，已經讓大家忙上忙下、累得暈頭轉向！除了餐前合力準備的繁瑣，晚上大家離開之後，我還花了兩個多小時，才洗完所有的鍋碗瓢盆。



回想著過去幾年的聚餐，今年大概是最快樂的一次，席間歡笑聲不斷；達人姐姐英文很好，分擔了過往我必須負責聊天兼翻譯的辛苦。人的緣分真奇妙，我和英文老師的年紀相仿，小時候當他們在雪地裡過節、打雪仗，當我跟著牧師學鋼琴、認識西方世界，年年過節聽著收音機裡的聖歌、幻想一個白色耶誕時，我們一定都想不到長大後會認識彼此，並隨著友誼增長，讓聖誕節變得這樣有味道、有意義。然而美好的時光何其珍貴，那是手中的月光、掌心的流沙，眼前的美好安能長存？只願年年有今日，幸福平安永遠常在。

寒冬送暖薑餅人

聖誕節快到了，在台北開安親班的研究所同學向蛋糕小達人訂購了薑餅人，準備當做小朋友們的聖誕禮物；於是，我們過了一個屬於薑餅人的星期假日。



一般市售的薑餅人，身上總有過多的裝飾，有的還用蛋白糖霜畫成五官身型及各種裝飾線條；不過，這些東西做起來頗費工，而且小朋友吃了也不健康，所以我們捨棄了花俏的外表，只用代表奶油及巧克力的黃色和黑色，做成一黑一白組成一袋、裡頭附上薑餅人由來簡介的可愛小包。



至於口味，並沒有使用薑汁和肉桂，而以奶油及巧克力餅乾代替，這是考慮一般小朋友們的口味所做的調整。







在聖誕節之前做餅乾，正好遇上國際奶油及糖價最高的時候，偏偏餅乾的製作需要用上大量的奶油和糖，若少了就會影響口感；所以我們維持原來的奶油餅乾配方，但試著把餅擀薄一點，讓小朋友不會因為吃多了不健康，也試著平衡一下成本。但世事總無雙全之計，餅擀薄了就易碎（當然，這也是督促蛋糕小達人的技術得再精進），包裝時碎了一個就心痛一次；心痛的原因不只是成本增加，還因為斷了手、斷了頭的成品，只能當成工作時的零嘴，而愈吃，我們只會愈胖──後者，有時更令人心痛啊！











上英文課的時候，跟加拿大籍的英文老師聊到薑餅。英文所謂 gingerbread（看字面原意，它本被當成一種「麵包」來食用），她說其實迥異於台灣一般多拿來當作裝飾而不真正食用的想法，他們反而愛極了薑及肉桂的味道；時日漸久，那味道也彷彿代表一種聖誕節的氣息，一聞、一吃，就知道要過節了。所以，或許明年我們可以真正做一些含有薑汁及肉桂的薑餅屋、薑餅人，讓兩位老師解解鄉愁。



餅乾的麵糰調製成功之後，必須放入冰箱冷卻、醒麵，才能取出製作餅乾原型；不夠冰的麵糰雖然好擀，卻難分切；冰得太乾的麵糰則需要施較大的力氣擀製，但分切時顯得較容易。麵糰的世界永遠是一個兩難的困境，麵包師傅在拿捏的當頭，有時還真是充滿了「挑戰難處」與「回頭是岸」的禪意──當然，任何困境都不會沒有方法解決，只是要掂掂看解決之後的代價，是否合乎整體效益──工作桌上，生命的哲學和歧異一下子隨著餅乾印模現出了原型。















餅乾出爐之後必須放涼，才能進行包裝，否則產生了溼氣，整袋便將報銷。放涼容易解決，然而包裝的過程，除了挑戰一雙巧手，也挑戰我們工作的耐心。星期日這天，除了蛋糕小達人，我們出動了達人媽媽、達人姐姐以及我共三個大人，以及一枚小童工，從早上做到天黑，才恰恰好完成一半。剩下來的後續烘焙、包裝，在大家都回去上班後，只能靠蛋糕小達人一人獨立作業，說實在還真是個沉重的負擔。



幸好這是一個甜蜜的負擔，一來因為過節的歡慶氣氛，二來是因為我在餅乾袋裡幫小朋友們準備的「閱讀資料」。閱讀是無所不在的，並非只有文學、只有故事，餅乾簡介若看得下去，也是一個孩子閱讀能力進階的指標。所以我為國小的孩子設計了中文閱讀內容，國中生則加了一小段英文──對國中生有點難，我承認，不過，如果吃到餅乾的學生願意去查查不會的單字，我敢保證聖誕老公公對他的前途一定會特別眷顧！











寄出薑餅人之後，我和蛋糕小達人簡直寢食難安，不曉得同學花大錢買的這一批薑餅人，寄達之後破損程度會有多少？我們雖盡一切努力交代超商店員，務必小心輕放、謹慎堆疊，但走出交寄宅配的便利商店，我們只能請上帝保佑。我知道若不幸收到斷頭斷腳薑餅人的孩子，一定會有些失落；但看看下面這些模具：其中一個斷了頭、一個斷了手、一個斷了腳，似乎早就有人想到這些「後果」，而希望預加防範。



不過，當我認真問起英文老師想不想吃到一個「斷頭薑餅人」時，眼前這個平日實證精神十足、一點兒也不迷信的老外，先是詭譎地爆笑了半天，然後神情堅定地對我說她才不想要！我因此想到：我們改天或許該把這些「殘缺」的模具買回來，試試市場的風向，搞不好現在年輕人這麼 kuso，我們的「斷頭餅乾」將大行其道，而我們更有可能因此致富呢！呵呵~~











廚房開張至今，身邊好友的訂單一直沒有斷過，讓蛋糕小達人每天忙得很起勁。我們深深感謝這每一份對我們鼓勵及愛護的訂單，並卯足全力將每一份訂單做到完美。有朋友問，那現在到底可以訂購些甚麼啊？怎麼連目錄、價目都沒有呢？我實在也覺得很抱歉，蛋糕小達人是個慢火慢熱的人，一個產品非經多次試做，他是沒有信心端上來的，所以要請所有的朋友們多一點等待。



不過，一時變不出價目及商品目錄，或許也是一件好事，想訂購的朋友可以當他甚麼都會、甚麼都做，大膽說出你的需求吧！只要你說出來，他一定會想辦法試做、改進，盡量符合你的需求。我們不敢說自己具備高度「客製化」的能力，但是廚房開張至今，這的確是我們很重要的內在精神；因為每一份訂單對我們都很獨特、每個訂購的朋友都應該享有被用心對待的基本權力，否則市面上多了我們這家店、少了我們這家店，其實並沒有差別。



閒言少敘，在我向大家恭喜聖誕快樂之前，文章必須暫時打住，因為等等我們得外出「送貨」；而且寫著寫著，我的哲學思辨冷不防又上身了，在快樂歡慶聖誕的當頭，這可將是件殺風景的事呢！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to all my dearest friends! Frohe Weihnachten und alles Gute zum Neuen Jahr! 祝福每一位朋友聖誕快樂，新年行大運！

光帶我回家

當一個人很認真做一件事的時候，應該是很孤獨的吧！



十幾年前，還在寫碩士論文時，因為沒有《莊子》原文電子檔的學術資源，我只好破釜沉舟、獨力將《莊子》全書打成鉛字，以便做研究時能運用電腦來檢索──當年我是個做「莊子語法」的研究生，只有對學問的熱情和對生命的義無反顧。然而打字過程中，孤獨的豈止是打字？在語言學的書堆裡浸淫翻滾，冰冷的字詞，本身便是一種巨大的孤獨；去德國騎車時，我也領略了生平最廣袤無垠的孤獨，除了孤獨，其中還夾雜著對旅途的未知和恐懼。



很奇怪的是，細想起來，每當孤獨到來之時，周圍的光線總是特別溫暖平靜的：它像送行的人，為遠別的朋友幽幽唱起令人神往的哀歌；它像天堂派來的使者，傳遞著來自天界久違的問候；它也像可膩可親的情人，在保持孤獨的安全距離中，幽微卻細緻地釋放愛意。







光，是多麼奇妙的東西！有時，光竟是時間的化身，所以翻看過往照片時，本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，但透過幻燈片、投影片再看一次，光聚、光散，歷史彷彿一股腦兒全甦活了過來。同樣的感知，來自相機的取景；我對感光度的調整特別敏感，ISO 100 和 1600，有時仿若地獄和天堂，有著冷血與熱情的分野。



我慣常一個人在清晨騎車上班，大冷天裡六點鐘出門，總是騎到半途天才全亮。回憶那矇矇亮的前半段路途，冬陽的曙光在群山與厚厚的雲層中徘徊隱約，及至天空現出玫瑰色的端倪，我總覺得上帝在那時只賜福給我這樣一個早起而勤奮的人。那光，只許我和周遭冷冽的氣氳共享！











光，也在假日下午來到我的客廳。尋常假日午後我端坐在客廳，總是與學生的作業本進行無盡的奮戰，當我偶一抬頭，書架上、門框邊，爬滿為我祝福與加油的光，它那樣平靜、無聲地，在只有紅筆與專注的當頭，陪我在作業本的字裡行間摩娑游移，在一遍遍與學生無聲的交流裡讓我得沉澱踏實。是的，就是那樣的光。在那樣平靜無聲的光線裡，我受到了無盡的祝福；在那樣充滿祝福的光線裡，孤獨寂寞的我，充滿源源不絕的能量。











我們在恩尼斯特廚房的窗邊，種了許多小草花；午後的陽光從窗外穿透進來，不管是牽牛、雛菊，或者是小而單薄的三色堇，總是顯得特別生意盎然。認真在廚房裡烤焙的蛋糕小達人，這個時候應該是十分孤獨寂寞的吧──儘管與他對話的，有各式各樣準備興起化學變化的食品原物料、冷熱分明的冰箱、烤箱，以及接踵而至的各種烘烤香味；然而只有光，能讀懂一個蛋糕師傅的心情，它透過窗玻璃、透過草花，傳遞了上天遙遠的祝福。



牧羊人透過光，找到了永恆的天主；或許哪天，我們也要憑藉著對光的觸覺和感知，找到前世的記憶。歲末天寒，白日的光線總是那樣吝嗇地不肯多留一會兒，但我得緊緊捉住它、纏著它，讓它帶我回家。

幸福海綿寶寶

最近蛋糕小達人在試做法國麵包時，遇到了一些瓶頸。主要是他覺得烤不出麵粉裡該有的小麥香氣。



於是，他做了許多嘗試和改變，從麵粉種類、烤箱溫度、蒸氣多寡、烘焙時間，一直到每一次配方的細微調整等等。我自己在旁邊看，不管口感或香味，其實都還可以；不過他非常堅持「整體感覺尚未到位」，所以，只能一次一次重來，連帶我們外出擺攤的計畫也必須往後推遲。許多關心我們的朋友不斷詢問，我其實也答不出個所以然；理想性高一點兒或許是好事一樁，其他的，也只能排在後頭考慮了。



這個假日，利用試烤麵包的空檔，他為即將過生日的小外甥做了一個「海綿寶寶造型蛋糕」；完成之後，暫時掃除烤麵包遭遇瓶頸的陰霾，看來卡通世界的魔力真是不可小覷！







這回用來當蛋糕體的是戚風蛋糕，戚風用大烤箱烤得十分成功，連我這樣不愛海綿蛋糕體的人，都可以把一大堆從海綿寶寶身體切除下來的碎屑一掃而盡，想必這蛋糕不只有看頭，嘗起來也真不錯！據說大賣場也有推出這種卡通造型蛋糕，不過，不用說也知道，蛋糕裡頭的糖分、色素、鮮奶油、巧克力等成分，以及最重要的乾淨衛生程度，想來都無法和自己做的相比。



這個海綿寶寶，一共用了四層戚風；每一層戚風之前都夾了鮮奶油，增加入口的滑嫩感。除了以鮮奶油混合食用色素來塗抹蛋糕表面，勾線的部分用的是黑巧克力；將巧克力混合鮮奶油加熱後，一樣放在擠花袋中使用。蛋糕小達人覺得這只是自己遊戲之作，不好意思放到部落格上，不過，我卻覺得這相當符合客製化的精神，或許將來會有人想訂購也說不定。















只是，一大烤盤的戚風蛋糕，只完成了這小小一個海綿寶寶，加上人工擠花所花的時間、精神，如果將來有人想訂購，怎麼算，成本都是太高。而即使海綿寶寶算是顏色簡單的，還是得調製四、五種不同顏色的鮮奶油備用，整個製作過程真是不簡單！現在的小朋友真幸福，生日不但有特製蛋糕可吃，還可以有一大堆零食帶到學校與其他小朋友們同歡；我回想小時候，父母真正買過鮮奶油蛋糕，大費周章來慶生的次數，真是寥寥可數。



上周我當導護，有老師告訴我，小朋友中午沒有把午餐的水果「香瓜」吃掉，反而蒐集了一堆大家不想吃的香瓜，拿到球場把它當成棒球，一顆顆砸爛。這件事讓我在週末學生朝會做檢討時，對全校小朋友結結實實發了好大一頓脾氣。在南投縣，目前午餐是不用繳錢的，全額由政府支付；在這種情況下，理當更珍惜食物，珍惜這一頓「白吃的午餐」；但事實卻是，這頓免費的午餐對許多不懂得感恩、惜福的孩子來說，還真是確確實實地「白吃」了！















除了有限度地濟助需要幫助的孩子以外，我從來就不認為「免費午餐」是甚麼德政；政治人物的選舉支票，直接寵壞了下一代不說，也讓整個社會的價值翻轉、錯亂，讓道德基礎已經很薄弱的年輕一代，徹底丟棄「羞恥」這項最基本的生命信仰───對一個每天在第一線目睹「教育慘狀」的老師如我，這是永遠無法釋懷與療癒的沉重。所以想來還真慶幸，我的父母非常愛我，但在我的成長路上，他們卻從來沒有在物質的享受上這樣寵溺過我。



烤完「海綿寶寶」，蛋糕小達人終於鬆了一口氣；他把剩下的蛋糕塊，做成「海綿寶寶的妹妹」（天啊！還真是一個醜妹妹！難怪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！）；希望晚上可愛的小外甥看了舅舅精心製作的蛋糕會很高興。靜靜的下午，蛋糕小達人隨即又投入了法國麵包的試做；老闆在三樓書房，慢慢聞到頂樓恩尼斯特廚房飄來了陣陣麵包香。